山雨微茫

那个上章走这儿 此去经年-上

虽然吾王生日已经过了吧，但生贺还是要写完的！[握拳]

以及感谢所有喜欢的小天使们，你们的鼓励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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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天后续的时光，便仿佛在酒酿里泡着，混杂了浓重的、不真实的甜味，让人晕晕乎乎的，如在梦境中，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夏日的天最是奇怪，尽管空气沉沉燕子低飞，在暴风雨真正到来之前也仍是阳光明明灿灿得刺目的。阳光下奔跑追逐的孩子们自是大汗淋漓湿透了衣衫，就连他俩也渐渐生出燥热来，细小的汗珠渗满了额头，汇聚在一起便有能力顺着脸颊往下淌了，他俩忙着指点战局，实在难受了就顺手揩一把，也就罢了。偶一抬头时，白花花的光线落入眼中刺起一片水汽弥漫，继而升腾起一圈柔和的光芒，笼罩在神情专注的对方身上仿佛给他的身形套上了一个强力滤镜，幻化出一片美妙而又不真实的图景。他们总会看着这一幕短暂地出了神，由衷地觉得对方真好看，“比xx都好看呢”——他们总是不自觉地把此时的对方跟自己喜欢的小姑娘比较。回过神来于是惶惶然地低了头，心下暗自惶恐，又像是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心间痒酥酥的一阵悸动。

他俩靠得实在是太近了。脑袋靠着脑袋，温热的呼吸扑在对方的脖颈上，呼吸吐纳之间都是对方的气息。他们跪在泥地上，柔软的手指在尘土间比比划划，认真地说着应该怎样怎样，也不知道膝盖已经跪得酸涩不堪。

——你还记得吗，日影变幻之间，映出的小小孩童稚嫩而认真的脸庞？

——你不记得了吧，就像阁楼上轻轻哼唱的歌谣，终究会迷失在错综复杂的时光里。

确实是快记不清楚了，但那日最后小男孩儿高举着“尚方宝剑”率领着一众孩童杀气腾腾向他俩冲来的身影，倒是不会记错的。被叫做“叶秋”的小孩儿眼角眉梢间跳荡的都是一雪前耻的决心，木剑破空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指向他哥哥：“瞧好了，都给我上！”

身后一众小喽罗显然是迫不及待将前领导人“缉拿归案”，一听总攻命令一下就顿时炸了锅，挥舞着树枝在空气中劈劈砍砍冲上前来，霎时间咻咻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叶修其实是懵的，他前一刻还沉浸在战局中，如今却被一众“起义军”生生拖回了现实。他飞快地望了眼身后逼近的乱军（他亲爱的好弟弟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笑），当机立断拉住王杰希的手扯着他就逃。

“你到哪里去？”被他拉着的那个扯住他衣袖站住不动了。

 “当然是逃啊！”叶修气急败坏地，看见他眼底那点罕见的戏谑又觉出不对，脑子飞快地转了几轮突然福至心灵，于是特别无奈地，“你说去哪儿我跟着你呗。”

小孩儿不跟他废话，拉了他衣摆就往旁边胡同里钻，叶修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忙跟着他跑，唇角的弧度却莫名其妙地越扬越高。王杰希是真知道这些弯弯曲曲胡同的通向，甚者里面那些隐蔽的岔道也了如指掌，两人一阵狂奔七弯八拐竟把那些孩子甩得一个不剩，听着胡同口那些凌乱纷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他俩才吁了一口气。

“我靠累死我了……”叶修一下靠在墙壁上卸了劲，嘴里半真半假地抱怨着，“叶秋那小子真没良心……”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王杰希，“对了今儿真亏了你啊，否则咱俩都得完。”他自然无比地用了“咱俩”这样的字眼儿，丝毫没觉得异样。

王杰希似笑非笑地：“刚才那……好像跟你一开始说的有些不一样啊。”

叶修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晴不定风云变幻起来，煞是精彩：“那不是他们人太多了嘛……”他倒也没忘自己前些时候的信口开河，“再说了，他们有武器，咱这魔法一时半会可使不出来啊。”

他没有直接地否认魔法的存在，似乎是想起了方才小朋友甩脸色看的教训。于是王杰希也不做声了，一时间胡同里安静下来，只听得风吹过墙上传单发出的刷拉声。

……但这风声愈发响起来，阵阵撞击着耳膜带出隐约的雷声轰鸣，光线比起方才似乎也暗淡不少——他俩想起中午时分老人们念念叨叨的“要下暴雨啦”，脸色顿时黑了。

“壮士你赶紧的带我们回去啊，”叶修蔫蔫地说着废话，“我可不认得出去的路——你看这天，我看咱非得被雨浇在路上不可。”

“我知道。”王杰希咬着牙，“——来不及了！”这时候已经有零星的小雨下了起来，冰凉的感觉激得他俩都是一哆嗦。“走这边！”他拽起叶修就往一处岔道冲，他记得那儿有处废弃的大棚能让他俩在里面躲过这场雨。“这回我可信你啦小朋友～”叶修嘴上还不肯闲着，底下却悄悄地握紧了王杰希的手。

他的手真软，叶修这么想着，暖乎乎的，捏起来真舒服。他不自觉地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这时对方似乎也觉出些端倪，手指疑惑地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立刻挣脱出来，反倒是轻轻地、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地覆上了他那根胡作非为的手指。就像是，默认了他这种过于亲密的做法似的。

于是叶修终于不再掩饰眼中的笑意，反手狠狠地、紧紧地回握过去，用力之大仿佛要把面前这个人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不分开似的。

他们俩一路狂奔，狂风在耳边呼啸，砸在身上的雨点瞬间已有黄豆般大小，迎面裹在风里的雨碎在脸上顿时迷蒙了视线，并肩冲进大棚的时候两人身上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这回我妈非骂死我不可。”叶修打量了他自己一会，声音隐约有些沮丧，“万一这雨一直不停——”

“不会。”王杰希干脆利落地，“夏季都是阵雨。”他看了眼窗外，“等雨小些了我们就能出去。”

叶修没搭腔，专心致志地拧着他衣服上的水，仿佛这就能干得快些似的。王杰希一开始看着他忙活，后来也就移开眼去了。尽管他身上也湿得够呛，但他还是无法像叶修那样光明正大地做这种动作（叶修：这很过分吗？！）。突然，他听到叶修低低地笑了一声，其实……雨如果不停也挺好的。

大棚里光线很昏暗，明明暗暗光影浮动让王杰希看不清叶修的表情。就算看清了他也看不懂吧，他这么想着，也没做声。

叶修也没有解释的打算，静默了一阵又没事找事地跟他说话，他说小朋友你真的挺有意思的，能遇见你……他突然就认真下来，我很开心。

可能以后都遇不见像你一样有趣的人啦，他这么说着，语气轻松，到时候你要记着我呀，我可是会一直记着你的。

……其实我们早晚都会忘记的。他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干涩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自嘲。……算啦，那么难过的事情就别说了。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你明天能再来吗？

灯光在风雨中摇曳，晃出一片模糊的影子。

王杰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么突兀的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叶修愣了愣。

不能了吧。他笑得苦涩，……以后应该都不能了吧。

他知道人生中变数极多，从来就不存在什么“一定”之事，于是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在离别的时候眼泪汪汪大声说着“明天再见”的谎言，他同样也不愿骗王杰希。他只是很平静地说，应该不能了吧。

王杰希低下头去。

那我会努力记着你的。他说这话时没有看着叶修，……我可以记好久的。

叶修笑了。我也可以，他胡噜了一把他湿透的额发，指不定我二十年后都记得呢。

——可是你真的记得吗？

——你也许，早就把这一切当作了一场幻梦。梦醒人散，你我继续着自己的生活，看着天井上那方瓦蓝的天空憧憬着未来如何如何，却忘记了过去那一段萍水相逢。

2025，夏，苏黎世。

又下雨了。

王杰希转着手中的茶杯，目光透过落地窗一直望向沉沉暮色，有些恍惚。

周围很安静，甚至有些太静了。难得的周围没有黄少天，能闹的几个都在包厢里折腾着，说是不庆祝到半夜就不回来——赢下半决赛的确是可喜的一件事。他该高兴的，事实上他的确高兴，但这种高兴平平淡淡的，像是在忌讳着什么，不敢跃腾出最真实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他能确定不是由于决赛。

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事情都已记不真切，但模模糊糊的碎片却不断在眼前浮现。还有那种气息，那种陈旧的夏季阳光曝晒的气息，混杂着水汽的清新湿润，萦绕在鼻尖，仿佛都在告诉他梦中的事情都有所指。

“哟，就你一个人？”叶修把雨伞放在伞架上，声音因叼着烟而含含糊糊的，“不跟他们下去闹？”

王杰希此时并没心情跟他扯，随口道：“他们还能做什么？都太幼稚了。”

叶修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可不像你啊大眼儿，”几乎是瞬间他就调整过来，乐呵呵地，“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他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王杰希，“那，我也是啊。”*

 -END-

*关于结尾：开放式，可理解为BE也可为HE，最后那几句对话可理解为他俩想起来了也可以说仅仅就是个巧合......（关于这个伏笔得看前文）其实就算没想起来也没关系啊，之后他们还是有无数种可能在一起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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