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沼青叶过激单推人-
-DRRR永远的快乐老家-
关爱冷cp爱好者,从我做起。

0504

*愿我喜欢的那个人,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

“平和岛!!折原!!又是你们两个!!!立刻给我住手,听到没有?!!!”

伴随着中年女护工尖利的斥骂,平和岛静雄剧烈地喘息着,缓缓地松开了攥得指节发白的拳头。他此刻听不见护工们不堪入耳的骂声,亦看不见聚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孩子们窥伺性的阴郁眼神。他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废墟中央好整以暇的小男孩儿,似乎因为视线的过分用力,额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折原临也。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用了能够在齿间撕裂见血的力度。

折原临也。

被咬牙切齿念着名字的男孩儿心灵感应般扬起下巴,冲他简简单单地挑衅一笑,红宝石般的眼瞳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他的右手突然抽筋般一动,额角青筋微跳。

*

静雄已经记不太清楚父母的模样了,和孤儿院里大多数孩子一样,他和弟弟幽是在尚未记事的年纪里就来到孤儿院的。至于父母究竟是出了意外还是单纯地将他们抛弃,静雄并不太关心;对于他来说,如何在这个人吃人的鬼地方保护好弟弟并且一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孤儿院的护工们脾气暴躁且缺乏耐心,领取着杯水车薪的工资,动辄对孩子们打骂施暴,以此发泄她们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长得好或者头脑灵活的孩子自然能较容易地讨得她们的欢心,并且屡次逃脱惩罚;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其中从来都不包括临也。

折原临也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风雨之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他那时已有三四岁年纪,个子却显得过分瘦小,身上一摸尽是骨头,假充两岁娃娃都绰绰有余,唯独一双殷红眼瞳亮得出奇,使人甚至想起某种在黑夜里出没的猫科动物,一样的弥散着狡黠危险的气息。

尽管养了些许日子后众人很快发现了临也具有超乎常人的清秀长相和某些得天独厚的天赋,仍然没有人能够对他抱有“喜欢”的情绪。他性格恶劣且破坏力十足,似乎也丝毫不存在“和他人好好相处”的念头。几乎是一眨眼的事情,孤儿院的孩子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护工们则想方设法找他的茬儿关他的禁闭,以此在回想起这个孩子诡秘又嘲讽的笑容时聊以自慰。静雄同样是讨厌折原临也的一员,然而他的讨厌显得更为纯粹一些,其中“恶意”的成分不甚明显,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静雄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凭什么那只死跳蚤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挑衅大打出手他却仍然做不到在对方被护工鞭打时无动于衷。明明他才是连累自己被关禁闭的罪魁祸首,可自己非但做不到以牙还牙,甚至还得负责隔着墙壁和那家伙扯淡解闷,比如现在。

*

禁闭室的天花板很高,逼仄的囚室内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开在接近天花板的位置,幽暗的月光总算吝啬地从那里抖落些许,映在地板上打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静雄蜷缩在墙根试图找寻一个稍微舒服点儿的地方,好歹能比较安稳地睡上一觉,不那么硌得慌。但是这显然失败了:无论被关进来多少次,这么一个理想的地方总归是海市蜃楼,不存在的妄想。更何况就在此时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小声地喊他:“小静?”

他叹了口气,心想着今晚上是别想睡觉了,压低了嗓门回应着:“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临也坦坦荡荡承认道,“所以就想看看你有没有睡着。”

“这就是你大半夜把我吵醒的原因??!”静雄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咆哮起来了,不过必须得忍住。

“嗯。”对方飞快地回答,尾音带笑上扬,静雄几乎能想象得出那家伙此刻满脸欠揍笑容的模样,“就是想着,‘如果小静没睡着那刚好聊聊天,如果不幸睡着了的话……那不是更好吗~!’这种念头,我真是太~英明了!”

他这一通充满了洋洋得意与沾沾自喜意味的宣言消失在冷寂的空气里。不知为何静雄没有再搭话,漫漫长夜重归寂静。

就像是一出精心准备的盛大表演突然失却了唯一的观众,台上的演员兴味索然,于是也提前落下了幕布。

本来也不是什么表演欲过甚的家伙。另一端的囚室中,临也敛去了笑容,精致的面容寸寸冰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暗深处,眼里空空荡荡。

他从来就不曾像静雄想象的那样乐在其中。他渴望逃离却又不舍离去,放开手即能坠落深渊却又死死维系着最后的平衡。这是他对于人类最后的求爱。至于等待他的究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end,还是一只充满了生命鲜活的温度的救赎之手,又有谁知道呢。

*

“……你这个家伙,害怕就直说啊。”有人低声说。

明明就是害怕吧。无数个不眠之夜,半夜惊醒时对面黑暗中竭力睁大的双眼。那里面没有睡意,一丝都没有。沉沉浮浮的分明是拼命掩饰的惶恐,与小心翼翼窥伺着整个世界的孤独。

那为什么不肯说呢?是因为不想在他们、不,我们面前服输吗?你所苦苦追求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这些用直觉就可以感受到的,若想要找到答案可就得经过一番不容易的思考。静雄本就不擅于这些,更何况这种问题对于尚且年幼的他来说太过复杂。——但临也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一样年纪,可为什么他却完全无法理解对方。

“……还有你,根本就是怕疼的吧。”他顿了顿,感到心脏疯狂搏动几乎就要撞破胸膛一跃而出,“你应该最讨厌关禁闭才是,那为什么还要隔三差五地和我过不去?”

“……可以闭嘴吗,小静。”

当他以为再不会有人回应的时候,临也倦怠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深深的厌倦与不耐。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别在这里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了,早点睡吧。”

“不懂什么?比如为什么要一心让自己变得讨人厌?”

反应过来时,静雄听见自己这么说。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轻笑出声。“好啊,那么我问你,小静。”

“你难道不讨厌我吗。”

*

此刻他犹如晴天霹雳,耳膜震颤。

似乎有什么异变即将发生,就在他给出回答的一瞬间。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他已经忘却了什么是思考。

他只是选择遵从本能。

“……不。”他说。

“我讨厌你,临也。”

 

那股狂风暴雨前独有的压抑似乎慢慢消失了。混搅在一起的暴烈与沉静逐步分离,消抹了暴烈的气息,留下了沉静的种子。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

“……小静你这个人果真是怪物吧,要不然怎么赶也赶不走。”

熟悉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轻笑,却又无法忽略地沾染上了黏腻的气音。

这意味着什么,静雄再清楚不过。只是他不愿去揭穿。算了吧,给那个脸皮薄得不像话的家伙留一点缓冲的时间。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致于他们两人都有点筋疲力尽了。他们此刻需要的是睡眠,不需要再去思考什么过多的问题,那些都会在未来一点点地解决。

他们有了未来。

*

那个非同寻常的夜晚如同流水般无声无息地逝去,隐匿在漫漫无边的岁月长河中再也不会回来。他们俩心照不宣地谁也没再提起那些事,但与此同时,谁也无法假装它们从未发生过。

譬如临也不再无时无刻都表现出他的敌意,也不再像过去那般抗拒静雄的接近。偶尔他甚至都愿意把自己那份草莓牛奶留给静雄了——当然是建立在他本人不喜欢这种过分甜腻的东西的基础上。而那个拥抱——那个对方情急之下一把将他护在怀里,甚至有点儿弄疼了他的拥抱,是如此强烈地让他震惊,而他竟然没有做出一丁点儿的反抗。

一定是哪里有什么东西出错了。临也蜷缩在男孩儿的怀抱里,对方抱他抱得那么紧,以致于他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咻咻的藤鞭破空声仍然在空气中回荡,而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不,还是听得见一些东西的——比如疯狂飙升的心跳,不知是因紧张还是恐惧而止不住的吞咽,开始紊乱的呼吸,他们两人的,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孰此孰彼。

也许还有男孩儿在暴风骤雨般的鞭打来临前微微侧过头在他耳畔留下的低语。

他说,别怕。

*

怕什么?

临也很想嘲笑出声,就像他平时一贯做的那样。真是个笨蛋草履虫啊,他能护得了自己这一次,难道还能护着自己一辈子吗?做了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不知以后还得承受怎样的来自护工的打击报复。如此种种严峻的现实,他难道什么也没考虑就做出了这样子的决定?

……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可是鬼使神差地,临也并没有这么做。准确来说,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属于他们的宿舍里,他死死盯着男孩儿身上狰狞的伤痕,眼角发红。

“……喂,别看了。”

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沉默似的,静雄开了口。

他伸手拉好衣服,唇边露出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又不是没看过。”他说。

临也沉默了一会儿。“真难看。”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

“你笑得真难看。”

静雄伸出手去捏临也的脸。临也没防备,恰好让他捏了个正着。“你这家伙,也不看看自己笑得有多丑再说话。”他发狠似的掐着对方白嫩嫩的小脸,成功逼出对方吃痛的呻吟。临也一把打开静雄胡作非为的手,很不满地皱眉瞪着他那老是乱来的犬猿之仲,小脸皱成包子。

静雄看着他那白皙的皮肤上逐渐浮现的扎眼的红印,不知为何突然就心情大好。这家伙……越来越可爱了……?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何种禁忌的东西,静雄狠狠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脱出去。而对面的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诡异的玩意儿,移开眼默不作声了,颊上倒是莫名其妙飞红一片,看得静雄心口一紧直觉那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面对面静坐了一会儿。

评论

© 山雨微茫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