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微茫

【上文点我】

1~14

15~25

嗯国庆屯了差不多六千，以后可不敢这么浪了。

大概会有番外（？），越写越沉重了我有小情绪了要吃糖。

所以自己发糖2333

*许袁出没，一句话方王+一句话黄别，请避雷。

占tag致歉。

——

26、

于是袁柏清开始给自己加训了。

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雷打不动地进行着个人特训，有时是常规训练，一个动作反反复复地操作直至最完美，或者是分析比赛视频，从浩如烟海的资料中艰难地提取着自己想要的信息，为了寻找一刹那的时机反复琢磨，把短短的几秒钟看了好几十遍……他不知厌倦又或者是孤绝地埋头前行着，哪怕自己一切的努力都压根换不来什么。

长夜漫漫，一个人待在寂静的训练室里只听得鼠标键盘的嗒嗒声，孤独冷寂逐渐蔓延，每每都让他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其实有时候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偶尔有被罚加训的队友和他一起奋战，间或也有和他一样自愿加训的，只是很少罢了。结束时大家相顾无言，或许对方会复杂地冲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而他唯有苦涩地一笑。有时候王杰希也会来陪着他们，指点一二不足之处，最后往往会提醒一句早点休息。队长在的时候他总是更加安心，虽然他来得并不是特别频繁——他毕竟太累了。

但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孤军奋战着，继续着无人懂得的朝圣之路，那就是他的荣耀。

27、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总对此颇有疑问，刘小别柳非几个跟他关系好的还非要陪他一起加训，坚持几天之后却不了了之。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训练室都一直给他留着门，后勤部的阿姨看到灯火通明的训练室也不再惊愕。

他自己给自己加训的日子，大概延续了两年。当初许斌刚转会过来的时候还被他吓了一跳，那天他也是倒霉，好死不死赶上犯胃病，一个人疼得都站不起来几乎绝望的时候偏偏遇上了来训练室拿东西的许斌，那种境遇下两人当然不可能好好来几句寒暄，对方当机立断直接把他送了医院，还陪他吊了一晚上的盐水。那件事过后还人情请吃饭什么的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关系蹭蹭蹭地飞涨到后来都有点朋友以上的意思，许斌也是在那之后开始执意要陪他加训的。

“就你我可放心不下，”许斌是这么和他解释的，“到时候万一又犯了胃病，我不在你旁边你一人还能怎么办？”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挺不满地抗议。

“不是小孩子能把自己弄得病成这样？”抗议无效，直接驳回。

那队长也有胃病啊。他其实挺想反驳的，当年他师父还在微草的时候，他不知在食堂看到过多少次这两人上演「你到底吃不吃饭」的拉锯战。方士谦还悄悄跟他透露过，说第五赛季那年王杰希就因为不好好吃饭，结果犯了胃病被送进医院过。他当时听得好笑，怎么也想象不出一贯严肃的队长竟然也有这样的黑历史，却忽略了方士谦当时略带惆怅的感慨：“唉，要是我走了估计就再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却惊觉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隐晦的心思。再联想到他自己和许斌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儿，袁柏清不禁抖了三抖，看队长的目光不可遏制地变得古怪起来。

28、

讲真，有许斌陪着加训的时间似乎都缩短了不少。那人就坐在他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有时两人目光相遇，许斌会无言地冲他一笑，他也促狭地笑笑，心底痒酥酥的，仿佛被羽毛轻飘飘地撩拨过一样。

那家伙认真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啊……他有时会这么想，回过神来时脸早已没出息地绯红一片。所幸灯光偏暗，许斌看不清楚他的窘态——他总是这样侥幸地想着，殊不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许斌唇边的笑容意味深长。

训练完之后他们会一起回宿舍，肩并着肩，有时手会蹭到对方的，带来暖酥酥的一片撩人触感。他们其实都挺乐意的，于是总会不自觉地加大动作的幅度，真正达到目的引来对方探寻的目光后却装作不自知，看着看着却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咱们牵手吧，”某日许斌干脆地跟他提议，“反正周围也没人。你不是早就想这样吗？”

他不说话，脑内却瞬间炸开了一片烟花。抬起头看见那人挑着眉隐晦地冲他笑，于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攥住了许斌温暖干燥的手，握得直到手指发痛，仿佛要一直握到地老天荒。

有时他们说着说着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身高上。第九赛季的时候袁柏清的个子已经一举窜到了一七九，成为当仁不让的微草第二高。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拿三厘米的身高差来压许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比自己的男朋友高的。许斌每每都顺着他闹，在他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时候无奈地笑，然后……加倍地在床上讨回来。

袁柏清曾天真地以为身高定攻受，直到他遇到了许斌。It is a sad story，不想提。

“呵呵。那我算什么。”刘小别面无表情，一根一根地扒开黄少天死死攥着他衣襟的手指。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29、

他俩还没好上的时候，袁柏清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加训完之后上门口烧烤摊去撸个串儿。当然，前提是得瞒着队长。

不得不说微草俱乐部门口那烧烤摊味道特别好，劲道、入味，佐料恰到好处，每每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而且价格特别公道。再加上摊主人憨厚和善，在这儿摆摊已经足有八年之久，几乎是看着微草从一开始的小网吧发展成如此规模的俱乐部的，没事时总爱跟他们这些小队员唠家常，话题天南海北由上周的比赛跳跃到小伙子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待他们不像是普通的顾客，倒像是年长的叔伯关切着小辈的生活似的。

袁柏清最爱往那儿跑，再加上他本就跟人自来熟嘚啵嘚啵特能侃大山，又实在生得白净秀气，虽然摊主爷爷嘴上不说，心底里还是多偏爱他一些的。比如每次他点的烤串都会莫名其妙多出两三串，他疑惑地往摊主那儿看时却见老人冲他隐晦地挤挤眼睛，于是心下了然，冲老人笑得眉眼弯弯；再比如老人总会主动帮他瞒着他队长，事后还没忘了提醒他不能老是撸串，还是得正经吃饭。

于是在老人的庇护下袁柏清的撸串行为越来越光明正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也加重了他的胃病……他曾深信不疑亲爱的摊主爷爷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毕竟连王杰希来老人都会帮他，更何况其他人。

还——有——谁？

他曾经极为欠揍地想这么仰天大笑过，然而很久之后当他软在床上揉着酸涩不堪的腰时，唯有泪千行。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物种，叫许斌。

30、

许斌是坚决不同意他老是吃这么多“垃圾食品”的。

……虽然许斌自己也是烧烤摊的常客。

“可我没有像你这么过分啊，哪有人把烧烤当饭吃的。”许斌面对他的质疑坦坦荡荡地说，“听着啊，以后只能一星期去一次。——别想着蒙我！”他突然强调了一句，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无所谓小算盘打得飞起的袁柏清，“再这样下去你这胃还要不要了？”

随你怎么说。袁柏清想，反正小爷我有门路。

“不行，小袁啊，这个真不行。”

听到老大爷为难的答复时，他彻底懵逼了。

“不是大爷不想卖给你，实在是……”老大爷目光下移，打量了下他的腹部，“你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没有听大爷的话，不好好吃饭是不是？还得了胃病？年轻人身体再好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啊……”

您、是、怎、么、知、道、的。

袁柏清万脸懵逼之后迅速进入了面无表情状态。

他脑内的小人已经开始挥舞着十字架跃跃欲试着抽打某人了。

“——大爷的话你不听不要紧，你们队长副队的话你总不能不听吧？你副队，那年轻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许斌，他是真为你好啊……”这边大爷还在絮絮叨叨着，跃跃欲试的小人们早已一拥而上群殴起某位骑士先生了……

然而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因为他一点都不想明天早上起不来床。

于是袁柏清小同学，在咬牙切齿怅恨久之过后，恹恹地掉头回了宿舍。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很识时务，所以他是俊杰。

嗯，一点都没错。

31、

……好像跑题了，让我们转回第八赛季。

那阵子袁柏清是真被骂得挺惨的，黑子源源不断花样百出，骂人都不带重样的，却毫无例外地怎么难听怎么骂。

“他们的语文老师可以安息了。”柳非当时面无表情地评论道，“这么多年义务教育的成果也就体现在这儿了。”

刘小别嗤笑一声：“你忘了左宸锐？那家伙才是真正的骂人不带脏字。”

“左宸锐又在搞事情了？”一旁的周烨柏听见了，皱着眉道。

“大放厥词。”刘小别哼了声，“那破杂志你们也甭看了，越看越气。”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于是话题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那些年左宸锐作过的妖#，现场瞬间沦为声讨左宸锐以及一众蓝雨人士的大会，你一言我一语骂得不亦乐乎，偶然说到兴起还有人一拳头砸桌子上结果疼得眼泪汪汪，总之热闹得不得了。

袁柏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安静得可怕。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往日遇到这种事总是冲在第一线的他的缺席，或许说这本就是他们的目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话题，把原本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吸引到别处。不得不说他们做得很成功。袁柏清无意识地笑了笑，笑容莫名其妙地有点嘲讽。

他觉得自己应该感激的，刘小别他们本没有义务来安慰他，这都是他们的善意罢了。他们知道他心气儿高最不愿意折了面子，如今被人这样骂心底憋着的那口气搞不好就会闹出大事情。于是只能尽可能地转移他的注意力，天南海北地跟他聊着有的没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别再想那些该死的微博留言。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上微博了，他还不至于主动给自己添堵。

可不知为何，他一点都不想感谢他们，甚至觉得这样，很烦。

32、

邓复升把这笑称为袁柏清姗姗来迟的叛逆期，然后在众人低低的笑声和他不满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

“这都没什么的，”他曾经的副队长笑得温柔，“什么都别想，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只要自己清楚所做之事正确与否，只要不曾违背初心，旁人的目光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邓复升是这么跟他说的，王杰希也是。甚至连方士谦，都不放心似的在QQ上对他再三叮嘱。他当时扯着嘴角笑得苦涩，说师父你怎么一退役就变得像个老妈子了？对方当即炸了，QQ玩命地响，一阵狂轰滥炸之后见他没反应也就沉默了。

道理他不是不懂，他也很努力地往大家希望他走的方向上靠。但或许是少年人的虚荣心作祟，那时的他根本做不到脱开旁人的评价，孤绝地踽踽独行。

什么荣耀职业选手，什么豪门战队一线选手，无论名号再怎么堂而皇之，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少年罢了。

33、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刘小别懒懒散散坐在桌子上，屈着一条腿撑在床沿边，看着袁柏清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丝毫不同情地一针见血道。

“你这样就不怕明儿我告队长去？”袁柏清余光瞥了眼他现在吊儿郎当的样子，嘴上也没闲着，继续挤兑人。手指颤颤巍巍地移到了图标上，心一横眼一闭狠狠按了上去。

“我看队长更生气的应该是你吧。”刘小别悠悠道，双手放松地后撑，饶有兴致地看着袁柏清表情风云变幻。

不过这次他没能等到反驳。

34、

[卧槽就这小破孩的水平，微草迟早要完！]

[啧啧啧……去年的冠军队啊，今年估计连四强都进不去。他们没了方士谦就是不行。]

[我想要方神回来……]

[就是！我们要方神！不要这个莫名其妙的小鬼！]

[微草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找了这么个继承人！他这种水平一抓一大把吧？]

[排楼上，我觉得我的水平都比他好。]

[2333你们也别这么说，这孩子毕竟是方神钦定的，唯一的关门弟子诶。你们骂这孩子不就是骂方神吗？]

[……我们谦儿什么都好，就是识人的眼光……不提也罢。]

[卧槽关门弟子？！！这小孩哪里好了从技术到性格再到为人处事的态度！！]

[楼上你还真别说，人长得好看啊23333]

[长得好看有个屁用！有本事他再成个周泽楷啊？]

[就是，长得好看他怎么不去演艺圈啊，这里是电竞圈，凭的是实力！]

[唉，实力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门路好啊～]

[你们他娘的一群人阴阳怪气的在说谁呢？！！！想搞事情啊？！！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们微草的治疗！！！]

[哟，楼上你谁啊？]

[ky粉出没。]

……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骂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一边倒的。连微草粉都不肯帮他，他们都认为他的存在是辱没了治疗之神的名声，他们一致呼吁让方士谦回来，期望他这个所谓“来路不明”的小鬼滚出电竞圈。

乌烟瘴气。

-TBC-